俄羅斯宇航員Gennady Padalka保持著在太空中停留最長時間的記錄,從1998年到2015年間他累積在太空停留了879天。
攝影:MARTIN SCHOELLER,NATIONAL GEOGRAPHIC
撰文:Nadia Drake
俄羅斯,莫斯科——Gennady Padalka遲到了。
Gennady Padalka曾做過軍事飛行員,還是俄羅斯獲得勛章最多的宇航員之一,我沒有預料到遲到會發(fā)生在他身上。為了消磨時間,我翻譯著周圍墻壁上用斯拉夫字母書寫的名字:Venera、Lunokhod、RadioAstron——這些都是俄羅斯人在漫長的太空探索歷史中曾經進行過的太空項目。
在太空競賽的早期,蘇聯(lián)人顯然占據(jù)上風。1957年,蘇聯(lián)人發(fā)射了人類第一顆衛(wèi)星Sputnik。1961年4月12日,他們把第一個地球人送上了太空,27歲的宇航員尤里?加加林登上球形飛船,飛入了太空。
盡管加加林的首次太空飛行只持續(xù)了108分鐘,但卻證明人類有能力到訪太空并安全返回,同時這次里程碑事件還加劇了兩大超級強國之間持續(xù)不斷的競爭。
如今,人類一次可在太空連續(xù)生活數(shù)月,有些太空旅行者甚至有幸不止一次探訪微重力國度,不僅學會了如何在惡劣、陌生的環(huán)境中生存,還學會了如何適應重返地球后的生活。
在超過17年時間里,Padalka總共在太空停留了879天,是迄今為止在太空停留時間最長的人,因此他似乎是談論太空飛行如何改變一個人的理想人士。
突然,砰的一聲門開了,Padalka走了進來,抖落身上的雨水,看起來跟照片里的他一模一樣。他含糊不清的咒罵了聲莫斯科的交通,向我表示歉意,然后又徑直走向一個裝滿宇宙飛船模型和更多關于俄羅斯太空探索旅程信息的大廳。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因此急忙帶上錄音機和筆記本跟在他身后。原來他的目的地是衛(wèi)生間,這似乎不是采訪的最佳地點,因此意識到他要去哪后我停下了腳步。擔任我們此次訪談翻譯的Ludmila Mekertycheva看到了我的囧態(tài),于是我倆相視一笑。
Padalka回來后,坐了下來,又向我道歉,衛(wèi)生間的“交通”同樣糟糕的可怕。他接著說,可能對我的采訪幫不了什么大忙。
“我不擅長哲學思考,”他說道。
不過,在一個多小時里,Padalka暢談了自己在太空的時光:他的經歷、遺憾以及遭遇的挫折。訪談即將結束時,很明顯的是雖然Padalka沒把自己當作哲學家,但他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思想者,一個不懼反省和分享自己觀點的思想者。在加加林創(chuàng)紀錄太空飛行的57周年之際,我們?yōu)槟钌螾adalka的訪談內容(經過編輯),一起了解下吧。
記者:在超過17年里的5次飛行中,你在太空度過了879天。與你第一次飛行時相比,現(xiàn)在的地球看起來有什么不同嗎?
Padalka:沒有,地球并未改變。17年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你知道,我們的地球已經40億年了,一切都沒有改變。
記者:在太空的時候,地球上有沒有什么地方或東西讓你懷念?飛越家鄉(xiāng)的時候你是否希望身在家鄉(xiāng)?
Padalka:我不這么認為。當然我會思念故鄉(xiāng),想念家人。但并不是每次飛越的時候,我都想回家看看。比如說莫斯科,飛越莫斯科的時候……但緊接著你就會想起這里的交通,這該死的交通堵塞。離開莫斯科真好!
記者:太空沒有交通堵塞。
Padalka:飛越地球上的某個地點只需要幾秒,而非很多小時或許多天。不過,比如說,我更喜歡偶爾出來淋淋雨。當然在太空里是無法做到的?;蛘咛M海里,登上厄爾布魯士山,站在山頂上大喊,我在這里!
記者:很多宇航員都表示站在遙遠的地方看地球會使他們對地球更加關心。你在太空的時候有類似的感受嗎?
Padalka:氣候改變、生態(tài)問題……我并不認為這些是地球面臨的主要問題。更大的問題是人類之間的沖突??纯吹厍蛏隙及l(fā)生了什么。但對于宇航員來說,我們在一個非常受限的空間里合作,有美國人、俄羅斯人,還有加拿大人和日本人。我們使用共同的語言,我們相互理解。為何同樣的方式不適用地球呢?
記者:我們能從空間站運行的方式中得到什么啟發(fā)?
Padalka:在過去的20年里,我一直在一個國際項目中工作。我每年都會拜訪美國、加拿大、歐洲以及日本幾次,這些國家和地區(qū)都參與了這個項目。我結識了許多朋友。身在太空,在宇宙中飛翔,我們知道自己的處境,明白朋友的生命也依賴自己。實際上,我在太空訓練中獲得的最重要的東西是友誼。我的太空生涯始于冷戰(zhàn)末期的1989年,我們的第一個項目是和平號空間站項目。
我們開始接觸美國和歐洲的航天員。接著是國際空間站項目,這又進一步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們開始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以至于在空間站中無法離開彼此獨自生活。這可能是我最好的發(fā)現(xiàn),那就是來自不同國度的人在非常極端的條件下,也能非常成功的合作,同時一直保持友好,相互理解,盡管他們有時處于壓力很大的環(huán)境下。不過,只有遇到我剛提到的類似困難的時候,才能把人們團結起來,這是有問題的。這樣是錯的,團結人們的不應該只有困難。
記者:你在太空停留了大量時間。你認為人們準備好在太空生活很長時間了嗎?
Padalka:在上世紀60年代,我們不理解很多東西。我們不知道人類是否能經受輻射,而太空中的輻射非常強烈;不知道人類是否能忍受失重狀態(tài),以及能忍受多久?如今,隨著我們開展的大量實驗,我們知道人類可以很容易地在太空中工作和生活,盡管大量因素似乎非常不利于人類。多虧了設計者精巧的設計,給我們提供了適合停留的條件,讓我們在太空的工作和生活變得容易。Mikhail Kornienko和Scott Kelly都在太空生活了一年,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因此人類已經證明了在太空工作和生活是可能的。
記者:你是否想在太空生活一年或五年?
Padalka:五年太久,最長別超過一年。隨著時間的流逝,太空生活會變得非常乏味。你會開始想念地球,我記得剛進入太空站時總是非常興奮,我會帶著極大的樂趣和熱情工作,不過離開時我也會同樣興奮。
記者:所以,你是俄羅斯聯(lián)邦的一位英雄……
Padalka:嗯..(不好意思)。這是我從每個人那里得到的回應,為什么大家都稱我是英雄呢?實際上,我從沒有崇拜任何英雄。
記者:從來沒有?
Padalka:沒有。比如說,如果某個人成為你的英雄,成為你追隨的模式,你就會開始模仿他的行為方式。如此一來你就會失去自己的個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才華。每個人生來都有某些不同的能力。有些人會成為偉大的科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有些人會成為偉大的母親。有人說我們生活在雷區(qū)不是為了追隨某個人的腳步。我對自己太空生涯的早期階段印象非常深刻,比如飛向太空的旅程,飛往月球、登陸月球的經歷。但就我這個人來說,我們必須跟他相似嗎?每個人都頗具天賦,每個人都是英雄。不要壓抑自己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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